面向人民的中国艺术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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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人类学是20世纪80年代从西方传入中国的一种研究方法，也可以称为一门学科，主要从人类学的角度研究社会艺术现象。它经历了三十年的变化。第一个十年可以称为准备期，主要是翻译和介绍；第二个十年可以称为实践期，主要是用这种研究方法进行田野调查，研究中国与艺术相关的艺术现象和社会现象；第三个十年可以称为成熟。所谓成熟期开始建立中国自己的本土艺术人类学理论，同时，研究方法和目标也趋于明确和成熟。

笔者一直在思考如何用一句话概括中国艺术人类学的研究特点和目标。经过思考，我认为用“艺术人类学面向人民”可能更合适。这是从费孝通先生的术语“走向人的人类学”中借用来的，这是费孝通先生于1980年3月在美国丹佛获得应用人类学学会马林·诺斯基奖的会议上演讲的主题。当时，中国刚刚改革开放，所有行业都在等待繁荣。学术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热情和对过去的反思。在这种情况下，费先生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从正面和负面的教育中深深体会到，世界各民族人民确实需要能够真正反映客观事实的社会科学知识，为他们实现一个和平、平等和繁荣的社会服务。以人类社会和文化为研究对象的人类学家有责任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迫切需求，建立这样一种为人民服务的人类学。”他还说:“自从我下定决心研究中国社会以来，已经有50年了。科学有用的社会调查研究必须符合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也就是说，真正的应用人类学必须服务于广大人民的利益。这就是我在标题中提到的人的人类学意义。”可以说，他的理想和研究方法影响了整个中国人类学领域，也影响了中国艺术人类学的发展。

追根溯源，费孝通先生的支持和帮助与中国艺术人类学能够走到今天是分不开的，因为他倡导成立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原因是费孝通先生晚年从早年就开始关注“致富后做什么”的问题。早年，他注重“以富于民”，希望中国人民摆脱贫困；晚年，他注重中国人民富裕后如何过上“更好的生活”。因此，他说，“我想做的只是帮助人们吃东西，穿暖和的衣服，不要让他们挨饿受冻，这我能理解。然而，更高层次的要求，即更好的生活，也就是比一般物质生活更高层次的生活，也是人类未来的方向，我说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它，所以我必须说出来，抓住它，并尽我所能促进人类文化发展到一个更高的水平，即艺术的领域。”

他认为“美好生活”是发展到“艺术境界”的“艺术生活”。至于这个问题的研究，他认为只有艺术人类学的研究才能承担这个任务。因此，这位老人对艺术人类学研究的关注始于他对人民生活和中国社会发展的关注，这与他“走向人民人类学”的目标和理想是一致的。现在回想起来，费孝通先生的许多学术思想是有远见的。正如他所说，社会将进一步发展到艺术领域，所以艺术生活将成为人们未来努力的方向。他在那些日子里说的话今天确实成了一种趋势。作者也关注这个问题，因此他曾提出“审美现代化”的问题，认为“审美现代化几乎已经成为后工业社会的某种标志，审美日常生活已经成为许多哲学家和审美编辑的热门话题”。笔者对此问题十分关注，在实地考察景德镇、“798”和宋庄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现在回想起来，费孝通早在十年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此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还说:“我们仍然应该谈论科学和技术，即通过科学和技术振兴国家。但是，我们的下一代可能要迎来文学艺术的高潮。到那时，也许有必要通过文学艺术来振兴国家，并进行另一次文艺复兴。”今天，费先生提到的“文艺复兴”天气已经出现。近年来，在作者和作者领导的研究小组的调查中，人们发现中国很多地方，如景德镇、宜兴、镇湖、莆田等。，经历了手工艺品的复兴，而这种复兴不仅是由当地艺术家，而且是由许多外国年轻艺术家和当地艺术家领导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带有艺术符号的手工艺品有着广阔的市场，也就是说，当代人正在利用艺术符号和艺术符号系统来复兴中国传统艺术和传统手工艺品，进而达到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目的。作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并没有让我们回到过去，而是“挖掘出我们传统中的有益基因，在当代土壤中培育出一种新文化”。

费先生还说:“现在我们的人类文化应该充分发挥其精神享受和情感情感，最终走向艺术世界，这是人类的终极追求。我认为这是人类文化和追求更美好世界的最终方向。这是你的艺术家应该发挥和引导文化发展的力量。”在这里，他为艺术家们提出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参与追求通向更美好世界的社会。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在当今社会，艺术家不再只是一个远离社会独立创作的群体。许多艺术家积极参与新的社会建设，城市和乡村都出现了新的艺术区。这些艺术区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当地的文化生态，也促进了当地文化和旅游业的发展。此外，许多艺术家参与了当代农村重建工作。民国时期，梁漱溟、阎等关心社会发展的知识分子曾做过这种尝试，但今天它已成为艺术家自觉或不自觉参与的一种新的广泛的社会实践。

所有这些与艺术相关的现象都需要学者们去研究和梳理，从而为国家的发展提出新的思路和新的理论框架。如果中国艺术人类学学者参与这样的研究和田野调查，我们将进入费孝通先生提出的“走向人的人类学”的研究道路。因此，笔者认为梳理费孝通先生的艺术人类学思想对我们今天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这表明在费孝通先生学术思想的指导下，中国艺术人类学开始走上了“从现实中寻求知识”的田野道路和“走向人的艺术人类学”的研究道路。

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他的报告中呼吁建设一个“美丽的中国”。“美丽的中国”应该以“繁荣富强的中国”为基础，并以美丽的生活情趣和美丽的生活方式来展现当代中国人的精神风貌，体现新中式的创意文化生活。正因为如此，笔者期望中国艺术人类学的研究能够在建设“美丽中国”和“美丽农村”的过程中做出新的理论总结和独特贡献。(方李莉)

编者:张嘉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