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尽复盘苹果为何死磕美国政府：业务崩溃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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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嗅探笔记:一篇文章清楚地解释了苹果和美国政府之间的斗争。本文转自新浪科技，作者为郑军

圣贝纳迪诺县是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一个贫瘠的地区，有广阔的沙漠，炎热的阳光和稀少的人口。如果不是去年12月震惊美国乃至全世界的恐怖袭击，它很少会成为媒体报道的焦点。这起枪击事件不仅促使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政府重新思考其反恐政策，还让世界上最强大的公司苹果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安全风暴。(注:美国的县级行政级别相当于中国的地级市。(

去年12月2日，圣贝纳迪诺县卫生局的雇员赛义德·法鲁克在一次聚会上与同事发生冲突后回到家中，用枪将妻子带回聚会，造成14人死亡，17人受伤。两名嫌疑犯在逃跑时被警察当场击毙。这是2015年在枪林弹雨的美国发生的第355起枪击事件。然而，法鲁克和他的妻子都信奉伊斯兰教，他的妻子来自中东。她曾在脸书上匿名支持伊斯兰国。这两个人购买了大量枪支和弹药，为事件发生前做准备。因此，这一事件被定性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在调查期间，联邦调查局没收了嫌疑人法鲁克的一部iphone 5c手机，这是圣贝纳迪诺卫生局发给他的。由于手机设置了密码，十个连续的错误可能导致数据破坏。因此，美国联邦调查局寻求苹果的帮助，希望苹果能够解除这部手机的安全保护功能，并在事件发生前找出法鲁克的一些关键动向，特别是与外国伊斯兰恐怖组织的联系。

这也开启了苹果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公开对抗。苹果公司拒绝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这一请求，后者在加州法官的帮助下通过法律渠道向苹果公司发布了一项命令。苹果选择公开对抗法官的命令。按市值计算，苹果是全球最大的公司，但它发现自己进退两难。或许在目前的情况下，库克唯一的选择就是通过各种公共渠道抵制美国政府的压力。

(美国南加州涉嫌恐怖袭击)

苹果到底在打什么？

双方冲突的焦点是什么？就连联邦调查局也承认苹果提供了大量的技术援助。根据美国政府的搜查令，苹果公司提供了法鲁克的iphone的icloud备份数据，但数据截止日期是嫌疑人犯罪前一个半月。在这个关键时期，法鲁克关闭了icloud自动备份功能。加州中部地区检察官在法庭文件中说，“嫌疑人停止了icloud自动备份功能，可能是为了隐藏证据。”(此手机)在犯罪嫌疑人作案前后可能有相关的关键通信和数据，但调查人员尚未获得。这些数据存储在这个手机里，政府和苹果公司都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取。”

虽然联邦调查局已经通过电信运营商和互联网公司成功获得了这部手机的社交网络、通讯记录、网络搜索、电子邮件和常规短信数据。但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事件发生前六周iphone 5c手机上的关键数据，包括手机上存储的加密通信，如imessage、facetime和whatsapp，以及没有备份的照片和视频。

根据ios 9当前的安全设置，如果用户关闭自动备份并加密手机，只有获得用户密码才能获取iphone上的数据。如果用户打开自动销毁功能，连续输入错误密码十次后，手机上的所有数据都会自动销毁。这就是让联邦调查局发疯的原因。由于解锁请求被苹果公司拒绝，美国司法部根据《所有令状法》协助调查该法案，并命令苹果公司在法官的帮助下提供一款新软件，从而暂停iphone的这一保密功能。

显然，美国政府认为“苹果有很多技术手段来帮助政府完成搜索”。这种理解也来自过去的记录。根据美国司法部的法庭文件，自2008年以来，苹果已经收到70份法庭命令，要求政府协助获取手机数据，苹果已经服从命令并提供协助。由此，他们认为苹果拒绝与政府合作的主要原因是对商业模式和公共品牌营销策略的关注。

然而，苹果有自己的解释。此前，配合政府调查解锁手机，他们大多是在旧的操作系统版本。过去几个月，苹果公司拒绝了美国警方15项协助调查请求中的12项。但最关键的一点是，苹果公司宣称，它不能从技术上直接破解用户的手机。苹果公开表示:“我们从2014年7月1日到2015年6月30日收到的所有涉及美国账户的信息请求，经过我们的严格审查，苹果实际上只披露了其中的27%。”

难道，联邦调查局没有能力强行破解？目前似乎是这样，他们更担心不小心解锁造成的数据破坏。如果他们可以自己处理，为什么他们要让自己难堪，并通过法庭向苹果公开施压？非盈利组织民主和技术中心的首席技术官约瑟夫·霍尔也持有同样的观点。“iphone的加密技术是如此的完美和严格，以至于联邦调查局知道他们无法破解它。”(这很可能导致手机自动销毁数据)，否则它已经自己破解了。”

那么，苹果是不愿意合作还是不能合作？苹果公司没有理由在接到法院命令配合反恐调查时公开对抗美国司法部。解锁这部手机是合理的。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探究近年来ios安全权限的演变，我们会发现苹果自2013年以来就有意识地切断了对用户数据的访问。在过去几年的公开演讲中，库克反复强调，即使是苹果的工程师也无法获得加密和未备份的用户数据，包括即时消息和即时通讯内容。

早在2013年，苹果就推出了重新设计的ios 7，同年iphone 5s也推出了指纹支付。苹果将所有第三方数据存储在ios 7的用户手机上。2014年，ios 8切断了苹果自己的工程师解锁用户手机的可能性。2015年，ios 9完全切断了用户手机数据被暴力破解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如果iphone用户在ios 8之后加密了他们的手机并关闭了icloud备份功能，除非他们得到用户密码，否则数据将一直存储在iphone中。就连苹果本身也无能为力。

是什么促使苹果完全切断了自己的技术路线？除了苹果引以为豪的安全特性，还有几个关键因素促使他们不断加强ios的保密性。

2013年，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承包商的雇员爱德华·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edward斯诺登)揭露了棱镜门事件，即NSA不断向许多互联网公司施压，要求它们向用户提供通信信息，而被指控参与其中的互联网公司包括谷歌、苹果、雅虎、微软和facebook。尽管这些互联网公司后来宣称他们不知道棱镜门项目，但谷歌、微软和其他公司甚至起诉了联邦政府。然而，这一事件无疑给美国互联网公司的声誉带来了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除了棱镜门事件，苹果收紧系统安全控制也与外部压力及其自身功能密切相关。早在五年前，苹果就因iphone收集用户位置数据而开始遭受集体诉讼。在中国，它也在2014年被中国中央电视台曝光。2014年7月，美国一名黑客透露，苹果有一个后门来检测ios上的运行状态，可以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获取信息。此外，2013年的指纹识别功能和2015年的苹果支付功能让苹果更加关注安全问题。因为只有在保证安全性的前提下，这两个功能才能被用户所认可。

此外，尽管苹果也有一个像iad这样的移动平台，但它的商业模式仍然与谷歌大不相同。谷歌提供免费的安卓平台和多种网络服务，然后通过数据分析实现准确的广告定位以获取收入；广告收入是谷歌的主要收入来源。苹果的收入来源是硬件产品，如iphone、mac和ipad，尤其是占收入近70%的iphone。就收入而言，苹果实际上是一家手机公司。

这就是为什么苹果想在ios 8之后彻底切断这条路。在ios 8之后，只有用户可以获得iphone数据，只要手机被加密并且备份被关闭。一方面，它避免了外部黑客暴力破解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无论政府如何向苹果施压，苹果都不能合作，除非ios系统代码被重写。这也是美国政府试图向苹果施压的原因。

(苹果永远不会设立后门)

苹果为什么要公开对抗？

如果苹果被迫接受美国政府的请求，并在ios系统中为政府打开后门，这意味着政府不能再在每次向法院申请执行命令时要求苹果提供数据。这就是为什么库克发布了一封措辞“愤怒”的公开信，并选择公开对抗法官的命令的直接原因，因为苹果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给政府留下后门，这将直接导致苹果赖以生存的安全大坝的崩溃，并给苹果的商业模式带来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通过分析苹果上一财年的财务报告，我们可以发现苹果三分之二的收入来自北美以外的市场，而海外的1500亿美元几乎等于微软和谷歌的总收入。如果苹果不公开对抗美国司法部门，并屈服于压力，重新打开ios的后门，最大的损害将是苹果的海外市场和企业市场。此外，苹果产品精心打造的安全形象将彻底崩溃。

棱镜门曝光后，许多国家和地区政府对美国科技公司持怀疑态度，担心它们会在监控活动中与美国政府合作。这种焦虑在欧洲和中国尤为明显。这也是谷歌等科技公司领导人这次公开支持库克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中国市场，思科和其他美国技术公司失去了大量来自政府和国有企业的采购订单，导致业务大幅下滑。在欧洲市场，去年欧盟最高法院裁定，欧洲和美国在2001年签署的数据交换安全港被废除。这意味着美国互联网公司在将收集到的欧洲市场数据传回美国时将受到欧洲法律的限制。此前，他们一直在将数据传回美国进行存储和分析。因此，美国互联网公司将不得不在欧洲建立数据中心。

更值得一提的是，苹果最看重中国市场。库克一再强调，中国将成为苹果最大的市场。在苹果的财务报告中，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也正在逼近美国市场，最新的财务报告贡献了苹果近四分之一的收入。上个财年，苹果从中国市场获得了590亿美元的收入。根据IDC 2015年的数据，苹果iphone在中国的出货量达到5860万部，不包括传统的平行市场。

功能设计、品牌价值、安全性和可靠性都是iphone在中国受欢迎的重要原因。如果苹果这次把ios系统的后门留给美国政府，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政府和消费者对iphone的态度无疑会发生微妙的变化。iphone的销售增长在上一个财政季度停滞不前，销售的首次下滑很可能发生在今年第一季度。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苹果不能放弃在中国建立多年的安全形象。

此外，由于业绩增长的压力，苹果近年来一直在努力培育企业市场。去年，苹果和ibm达成合作，推出了一系列面向企业用户的应用，希望将他们的手机、电脑、平板电脑等硬件产品推向这个他们以前不擅长的领域。在企业市场的采购考虑中，设计和品牌都排在安全之后。如果安全性受到损害，苹果在企业市场开辟新的增长道路只会更加困难。

最后，如果美国政府能够基于反恐提出这样的要求，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政府也可以提出类似的“合理”要求，一旦苹果开创了先例，就很难拒绝，尤其是在苹果的第二大市场。向美国政府提供后门意味着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打开这一信息的后门；在大量政府人员甚至苹果内部员工知道这个后门的具体信息后，这也表明黑客可以通过多种手段获得这个后门。向美国政府敞开后门意味着国际证监会组织的安全屏障崩溃了。

苹果之前一直非常谨慎地处理与中国政府的关系。在苹果的中国官方网站上，苹果称其“从未与任何国家政府机构就任何产品或服务建立所谓的‘后门’。”我们从未向任何政府开放过我们的服务器，将来也不会。”自2014年以来，为了改善中国的用户体验，苹果开始在中国电信的服务器上存储一些icloud数据，但苹果并没有交出访问这些数据的钥匙。如果你这次向美国政府点头，那么苹果没有理由拒绝中国政府的请求。此外，根据美国政府的规定，他们仍然有权要求美国公司交出离岸数据。去年，美国法院要求微软交出存储在爱尔兰服务器上的用户信息。

(苹果股价保持稳定趋势)

对抗政府的后果是什么？

总而言之，苹果被迫卷入这场对抗，他们没有权利选择逃避。要么听从美国法官的命令，给他们的公众印象、海外市场和安全系统带来严重损失；要么选择公开对抗，将后门竞争推迟到最后一刻，争取尽可能多的支持，并迫使美国政府通过公开手段改变其决定。

库克选择公开战斗。他在一封公开信中表达了他的担忧。“美国政府暗示，这一(后门)工具将只用于此次调查。但事实并非如此。一旦后门被打开，这项技术将被一次又一次地使用，涉及到无法估量的设备。美国政府要求我们提供我们没有的东西，以及我们太危险而不能提供的任何东西。”

在周一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中，库克重申，“苹果不会应政府要求为iphone预留后门”，并感谢苹果员工、客户和其他公司的支持。库克再次希望美国政府能够撤回此前的请求，并鼓励执法机构、科技公司和专家公开讨论隐私问题。“我们相信，人们会希望苹果帮助他们保护自己的隐私。”他之前说过。

出于失去牙齿的考虑，或出于棱镜门背后的阴影，美国主要互联网公司如谷歌、微软、脸书和推特，以及工业组织如电子前沿基金会都公开表示支持苹果。值得一提的是，微软的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在发现自己的言论被媒体误读后，迅速公开澄清了他反对政府获取所有信息的立场。

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美国人一直有一种重视隐私的文化，反对政府对个人信息的监控。从9·11事件后美国总统布什对电话和电子邮件的秘密监听，到棱镜门事件中政府对互联网数据的监控，这些曝光的监控事件一直是美国媒体和民众关注的焦点。尽管美国联邦调查局对这起事件有正当的理由，但未来后续泄密的影响足以让他们担心。

目前，人们的反应也呈现出不同的情况。一方面，在网络研究公司surbeymonkey对1000名美国成年人进行的一项调查中，51%的受访者支持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要求，而41%的受访者支持苹果维护用户隐私。但是一个关键因素是大多数支持美国政府的人没有读过库克的公开信(只有16%)。超过一半了解库克立场的受访者支持苹果。

那么，苹果能承受美国政府的压力吗？从司法角度来看，他们仍然有机会改变现状，因为美国法官发布合作令的截止日期是2月26日(本周五)。即使过了最后期限，苹果也可以上诉，直到美国最高法院做出最终判决。去年，在一次毒品走私调查后，美国司法部要求苹果公司解锁一款带有ios 7系统的iphone。尽管破解ios 7手机在技术上是可行的，但苹果还是为了安全形象而推迟了此案。

在美国最高法院做出裁决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苹果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游说并赢得支持。像美国大公司一样，苹果公司在政府游说上投入了大量资金。根据目前的数据，苹果在2014年花了400多万美元游说美国政府。如果苹果公司进一步推动这一问题，并在美国社会引发讨论，它可能会赢得更大的公众支持，并通过公众舆论和选民向成员施压，以改变这一局面。在硅谷所在的旧金山，苹果的支持者已经在街上公开表达了他们的支持。在推特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许多用户呼吁抵制苹果，大量用户通过#freeapple和# beatcaches等标签表达了对苹果的支持。

至少，从苹果的股价来看，华尔街没有表现出对苹果反政府行为的明显担忧。在过去的五个交易日里，苹果股价从98美元跌至96美元，没有出现剧烈震荡，基本处于正常波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