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数据难掩美国经济硬伤 不宜过度押注美元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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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美国创造了28万个新的非农业就业岗位，大大高于市场预期。精彩的数据让美联储加息的预期立即升温，上周五美元指数一度逼近97。然而，纽约联邦储备银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new york)主席达德利(Dudley)感到不安，他表示，美国的就业增长掩盖了深层的结构性问题。这似乎呼应了达德利的观点，本周美元指数大幅下跌，一下子跌破95。

达德利不是危言耸听。仔细观察5月新增的28万个非农就业岗位，不难发现低薪行业是就业增长的绝对主力。根据2014年行业平均小时工资，在美国劳工部划分的13个私营非农业部门中，休闲和酒店服务(以下简称休闲酒店)、零售、其他服务、运输和仓储、制造和教育及医疗服务(以下简称教育和医疗服务)分别从倒数第一至第六位。尽管工资较低，但这六个行业增加了185，000个就业岗位，占总增加额280，000个的66%。

由低工资行业引领的就业市场复苏并不是今年5月份的独有现象。2008年1月，美国非农业就业人数达到1.3837亿，这是金融海啸爆发前的峰值，然后急剧下降至1.2965亿的底部(2010年2月)，今年5月反弹至1.4168亿，比危机前的峰值高出约331万。就总人数而言，就业市场已经完全恢复。美联储对加息持谨慎态度的原因在于就业复苏极不均衡。

截至今年5月，与2008年1月相比，休闲酒店业、教育和医疗行业分别增加就业156.4万人和308.9万人，合计增加就业465.3万人，远远超过非农就业331万人的总增幅。换句话说，低薪服务业是美国就业复苏的绝对主力军。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工资较高的建筑业、信息业和金融业的就业人数分别比2008年1月减少了108.9万人、24.3万人和16.6万人，而休闲酒店业的平均时薪仅为金融业的45%和信息业的41%。

更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低薪服务行业贡献了绝大多数就业机会，但其工资增长极其缓慢。截至2015年5月，与2008年1月相比，休闲酒店、教育和医疗的平均小时工资分别增长了13%和16%，工资增幅在13个部门中排名倒数第一和第五，而就业萎缩的信息产业和金融业的平均小时工资分别增长了22%和21%，在工资增幅排行榜中排名第三和第四。

就业增长未能带来工资同步增长的逻辑并不复杂。高薪行业的就业压力意味着低薪行业的就业供给更加充裕，这不仅使雇主在薪酬谈判中更具优势，也使雇主雇佣兼职员工的动机更强，因为与全职员工相比，兼职员工享受的养老金和保险福利要差得多，所以雇主的综合成本更低。2015年5月，在美国的非农业就业人口中，有654.1万非自愿兼职工人希望找到全职工作，但只能从事兼职工作，比2008年1月增加了178.6万。

高薪行业的就业萎缩、低薪行业的大幅扩张以及兼职工人的大幅增加，是美国就业市场复苏的三个主要特征。深层次的问题是，长期的超宽松货币政策既没有像互联网革命那样带来技术创新带来的生产率爆炸，也没有带来生产关系的深刻调整，从而大大提高生产效率。长期低利率环境降低了企业扩大资本投资的成本，但同时也使高收入劳动力比资本更昂贵，因此高收入工作被资本设备取代是合乎逻辑的。

高收入劳动力的减少导致了以工资为主要收入的工人阶级的劣势，而资本所有者占据了更多的社会财富。从这个意义上说，旨在刺激增长的超宽松货币政策，客观上已经成为扩大社会贫富差距的助推器。由于低收入人群的边际消费倾向越高，贫富差距越大，越不利于社会消费能力的扩大，而有效需求的缺乏正是经济危机爆发的重要原因。

自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年。如果美国8-10年一次大衰退的周期定律仍然有效，美国可能已经再次到达衰退的边缘。有鉴于此，美联储能否在今年加息仍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即使加息，人们对美国经济能否承受这种影响仍有很大疑问。此时过度押注美元升值不是最佳政策。(作者:中国建设银行总行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